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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直若屈,大巧若拙,大辩若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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木鱼

MULY
2022-03-12 / 0 评论 / 0 点赞 / 606 阅读 / 3,622 字 / 正在检测是否收录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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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最后更新于 2022-03-12,若内容或图片失效,请留言反馈。部分素材来自网络,若不小心影响到您的利益,请联系我们删除。

快毕业了,他回来了,回来的太匆忙,来的时候已经快天黑了。突然从高强度的工作状态下抽离,下车的时候突然有一种恍然隔世的错觉。学校不大,大门也不气派,其实只是离开了半年,可是还是觉得过了好久。

他进了学校,沿途几个破旧的篮球场,旁边有一片树林,下面几条木质的座椅,人很少,他突然感觉特别累。把行李放在一边,坐了下来。还有阳光,落在旁边,远处还有一大片落在树上的鸟叽叽喳喳。

他坐了很久,天完全黑了才回宿舍。宿舍在五楼,他爬的气喘吁吁,打开宿舍迎面一股灰尘堆积起的腐朽味道。开灯,宿舍还是老样子,离开时候的场景还历历在目,室友都还没回,他放下行李后就开始打扫卫生。

把寝室收拾的差不多,他坐下来点了根烟。烟雾弥漫中顺眼瞟到了角落里的吉他,他拿在手上,吉他上灰尘很多,他擦拭了一会,就想着顺带把以前的东西清理一下。

翻弄老物品向来会勾起伤感,比如这把吉他,当初想着泡妞专用利器,所以就跟风买吉他,报吉他班结果学了一学期就被搁置。比如这根笛子,当初吹了半天吹不出声音,后来吹出声音,不管吹啥曲目都是鬼哭狼嚎,被室友严厉禁止后就又被丢到角落。还有这些书,这些被洗出来的照片。书是老的,照片也是。

每一个老物件都有一个老故事。他慢慢的翻着照片,轻笑,皱眉,苦笑,默然。大抵也不会太过伤感,只是翻到最后一张照片时,他的手顿了顿,脸上的情绪难以言表。

照片正中央,他迎着阳光恬淡的笑,也是三月,背景是有着老旧风情街的昙华林,虽是镜头对着他,终究还是捕捉到了过往的人群。她侧着身子站着,披肩的头发白色衬衫,也在笑,看上去相片上的两人像是相熟的好友。

像是,所以不是。他叹气,想到她,想到很多莫名其妙的相遇。遇见她,像是偶然间的惊鸿一瞥,然后恍惚间才惊起,原来是她。是在学校后街里的奶茶店,人很多,他匆匆看了一眼,她和朋友在喝奶茶,也是穿着白色衬衫,不过披肩的头发已经被剪得很短,齐刘海蘑菇头。

那时候他还在想她是不是本校的,对于其他的其实还是不带别的妄想,只是单纯的觉得照片里的她在那一瞬美得震撼,所谓的笑靥如花大抵就是这种感觉吧。

他没想到还可以遇见她,在超市,她买了一袋东西,他就站在她身后,突然觉得她很瘦,瘦成纸片的那种瘦,他还在发呆想着这也太巧了。她结账,结果发现没带钱包,尴尬的准备回身放回去的时候,他鬼使神差的说了句,“我帮你付吧”,“啊?”他没理会她的错愕,转身拿过她的东西,霸气的对店员说一起算,他往柜台上一扔,正准备掏钱的时候,他看了一眼,看到那个袋子里写着“苏菲”两个大字,他手有点哆嗦,脑海里突然想到那句广告词“苏菲,舒适你的心扉”,她低着头不说话,他付完钱没管背后的她怎么喊,撒腿就跑了。

大学很大,林荫小路,阴森的竹林,三三两两的青灰色建筑,还有辽阔的清湖。大学也很小,他固定去的地方就那么几个。他很宅,也喜欢自己一个人到处走走,无关离群索居的孤独感,只是就是单纯的喜欢,但在外人看来也格外的形单影只。

再次,再次相遇,是在元旦晚会信息学院和管理学院的联谊晚会上,他和寝室几个室友,准备了一个一起弹吉他的节目。在后台,他看见了她。天很冷,她穿着性感的黑色皮裤,细高跟鞋,上身穿着吊带装,她哆嗦着,天实在太冷。她看见了他,微微红了脸,然后用眼神向他打招呼,眉毛微微往上挑,脸上还画着有些浓的妆,说实话,那时候的她像是一只妩媚的狐狸精。聚光灯下,她优雅的旋转跳跃,像是在空气里欢快游荡的鱼。对,她说,“你好同学,上次真是谢谢你,对了,我叫周木鱼。”她叫周木鱼,他错愕了下,反问,“是尼姑念经敲打的木鱼么?”

“……”

他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技术宅男,普通平凡,不高不胖,脸色或许还很痴,像个呆子。事实上他确实是个呆子,虽说平时和众人相处的不错,但时常蹦出来的话语总是像一瓢冷水,让人不知道如何接。又或者这样解释,大部分人知道的弦外之音他却很迷惘,就像深夜时候睡不着上天台吹笛子,室友觉得他不正常,他反而诧异为什么不正常。说的多了,他也渐渐沉默起来,变得越来越正常了。

她是东北人,但外表还是江南那种典型的小家碧玉型,她说话很轻,像微风像小雨。他和她坐在校外的奶茶店里,他整张脸都紧绷着,不知道说什么,她也微红着脸,许久他觉得不妥,嘴角微微扯了下柔声说,“你是不是上火啊,脸上的痘痘有点多。”

“……”

清晨薄雾稀渺,光线若隐若现。他破天荒的起了早床,晨练这种事对于他这种宅男来说还是破天荒头一回。只是,和她认识后,越来越熟悉之后,约着一起早晨起来跑步。

“早上好啊,今天有雾,今天天气真好。”

“我怎么觉得像是要下雨的感觉?”

“……”

“你经常跑步,为什么还是瘦不拉几的?”

她回头,瞟了他一眼,“这叫苗条,苗条的苗,苗条的条。”

他怔住,“是啊是啊,你是大美女,要是脸上没痘痘就更完美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薄雾里隐隐约约的光线透过树林里,他和她坐在篮球场边的座椅下,他递过去一瓶矿泉水,她擦着汗,脸上红的像是熟透了的红苹果,想到了他便说了,“你的脸现在真像红苹果。”

“啊?是在说我胖吗?”

“没有,只是觉得很好看,红通通的,很可爱。”

她的脸更红了,抬头看了看他,喝了口水问他,“有没有人说你是个怪人?”

“啊?有倒是有,以前很多,但是现在还算好。”

“看来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。”

“我只是觉得我心里的想法是怎样的我就怎样做,可能和别人不太一样,但终究觉得说出来做出来才舒服些。”

她眼睛亮了些,清晨的光线渐渐清晰,她侧着身坐着,冲他微微笑着,和照片里的情景如出一辙。

很多次晨练之后,见面也就渐渐多了些,能算作好友了。了解也渐渐多了些,她来自东北黑龙江边小小的县城里,那边很冷,冷的空气稀薄,像是冰冻了一切,所以小小的县城很安宁,远离喧嚣。她恬淡的性子大抵是这样来的。

她四岁开始学跳舞,那日见她优雅的舞姿,现在突然想到一幅画面,漫天的雪,她安静的起舞,像是大海里自由自在的鱼。他说,“你真像鱼儿啊。”

“恩?”

“我说你名字取得很好。”

“你不是说,尼姑念经时敲的木鱼吗?”

“啊?我说过吗?”

大概回想的都是些好的画面,比如混的熟些了后,也会一起去上那种无聊的毛概课,也会一起吃饭,一起在校外那家奶茶店坐着喝奶茶,时光很悠闲,突兀的说些莫名其妙的话,做些可有可无的事情。

有次一起去看北爱,当看到那对老人的爱情故事时有些伤感,最后老太太还是在病床上闭上了眼,老伴安静的陪在旁边。他侧过头看见她红了眼,他递过纸巾。直到电影看完,他才说,“毕竟是电影啊。”

“但还是很感人啊,你不觉得这样的相濡以沫才是爱情吗?”

“我不知道。但我觉得我自己能做到这样。”

她没说话,只是微微皱了眉,那天武汉的夜很凉,城市的灯光把所有的景色照耀的过分绚丽反而有些看不清。她没说话,他也没说话。大概就是默契吧。

奶茶店差不多记满了一整张积分卡,马上就可以兑换毛茸茸的娃娃。回忆是乱的,大概这个时候的夜里,他接到了她的电话,那边不说话,只是哭。

他问,“你怎么了?”,顿了顿,“你现在在哪?”

那时寝室早就关门了,他从寝室楼二楼跳下去到街上找到她的时候,她蹲在黑暗里,浑身酒味,哭的撕心裂肺,他的心莫名很痛,但是她说的第一句让他更痛,“他怎么能离开我?”

他递给她纸巾,没说话,夜深了,他扶着她在学校附近找了间旅社。刚进房间,她就跑到卫生间吐得一塌糊涂,他收拾了许久,到她完全睡着的时候,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沉默。他望着熟睡中的她,眉头紧皱的她,像是一条孤独的小鱼。他第一次抽烟,因为感觉夜晚太长了,银河那般长。

呵,他突然明白,不是自己太怪异,是这个世界太怪,倘若多了很多如果,也不至于此。他和她是好朋友,从未变过,她说,“我决定了,这辈子就当尼姑了。”

“啊?为什么啊?”

“你不是说,尼姑念经和木鱼很配吗?”

“……”

她生日的时候,一大群人,她终于笑了,只是和照片里的不同。有许多人他都不认识,他安静得坐在角落里,看着她唱着跳着很疯,他突然举得很无聊,很无聊便走了。

很无聊,慢慢的对于那种悲哀的情绪也渐渐淡了。时间拉长拉长,他还和她很要好很熟吧。大三了都要去实习了,他还是沉默着,习惯了沉默便习惯了接受周围的嘈杂。

他照例站在她寝室楼下等她,突然周围来了一群人,摆蜡烛,中间领头的人认识,她生日时见过,他举着花,在地上摆了几个大字。“周木鱼,I LOVE YOU”。围观的人越来越多,那个人大喊,“周木鱼,我喜欢你,”对着楼上喊,周围一片起哄。

他沉默,看到鲜红的“木鱼”,看到她下来了。周围一片欢腾,他想说些什么,最后觉得没必要,便走了。

离开了武汉,离开了半年,城市里的匆忙让人莫名的紧张,游弋在城市上空的云,像是一张巨大的网。他想到了鱼缸里的鱼,想着大海里的鱼,一个鲜艳供人欣赏,一个自由自在。

他习惯着接受,像是一颗万能齿轮,契合所有的生活状态,他很静。静的像是不存在。所以回忆也很轻,轻描淡写才显得更静。像是可有可无。

下楼的时候,夏日的午后把一切铺上了炙热的外衣。阳光正好时间尚好,转角,正好碰见了她,她牵着男友的手,迎面相对,她说,嗨,好久不见。

嗨,好久不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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